对于男人幼稚的行径嗤之以鼻，夏萧甚至觉得这个男人下一句完全有可能会说出“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这样无耻的话来。“功课其实并不忙，我的专业跟其他专业还是有点区别的。”江晚帆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是很擅长跟楚睿这样长袖善舞的人打交道，对于楚睿挖的陷阱完全没有任何的预料。“果然啊。”楚睿仿佛了然于心，淡定地说：“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像小江你……我叫你小江不介意吧，要不叫你小晚你看怎么样？”“不介意，叫我小江就好。”江晚帆觉得楚睿此刻笑眯眯地样子非常像一只狐狸，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楚睿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江晚帆的尴尬，继续说：“所以说啊，小江，作为一个学生……”向夏萧投去求救，还没等得到回应，楚睿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说是不是，小江。”除了是，江晚帆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江晚帆原本想要邀请夏萧去吃地方的精致料理，但是刚上车想跟夏萧说话的时候，就看见楚睿亮晶晶的眼睛：“小江，我们今天去吃火锅怎么样？我家亲爱的最喜欢吃火锅了。”“我什么时候喜欢吃火锅了？”见江晚帆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夏萧侧过头对着楚睿做出口型。握住了对方的手，楚睿笑得一片坦荡：“相信我，今天以后你就会喜欢了。”“很有自信啊。”夏萧并没有急着抽回手。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楚睿抬起头露出微笑：“这样的自信可是大小姐你给我的哦。”因为顾念着夏萧的胃，楚睿并没有选辣锅，这让江晚帆松了口气，他从小就不擅长应付辛辣的料理。只不过精心准备的晚餐邀约在这顿火锅的气氛下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叹了一口气，江晚帆一顿饭食不知味，只能看着楚睿笑眯眯地给夏萧剃掉鱼上的刺。可是楚睿的技术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剃完一块鱼肉，这块肉几乎也是惨不忍睹了。“它们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是放过它们吧。”楚睿剔鱼刺的技术简直是在挑战夏萧的耐心和包容心，忍无可忍并且并不准备忍下去的夏萧直接夺过了对方手里的筷子：“还是我来吧。”纤长的手指轻巧地操纵着筷子，将鱼刺全部剔出来又没有伤到鱼肉本身的纹理，仿佛整个过程就是一种艺术。总算是安抚好了楚睿，夏萧对着江晚帆微微一笑，有些抱歉。她多少能感觉出来楚睿的故意为难，也能感觉到江晚帆不同寻常的目光，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江晚帆比她小，在她看来就是个弟弟，谁也不会跟弟弟有什么暧昧不是。再说，她也是能感觉到，江晚帆的视线里，看的人其实并不是她。用公筷给江晚帆面前的餐碟里添了些菜，夏萧对着食不知味的江晚帆笑了一下：“是不是不合口味？”江晚帆愣愣地看着夏萧的动作，在他的记忆里，也有着这样的一个人替他做过这样的事，那个人的身影和夏萧突然地重合在一起，让他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没有。”江晚帆急急忙忙地否认，他并不想让夏萧觉得自己是个很麻烦的人，大口地吞下了餐碟里的食物，口腔里的热气让他有些难受：“就是太烫了。”饭后江晚帆便被他的经纪人接走，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被拍到什么的话对双方都不太好。“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有意思吗？”没有了外人，夏萧直接皱起了眉。楚睿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侧过头看着夏萧，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晚饭时那种狡猾的笑意：“那你一直躲着我，有意思吗？”见夏萧不说话，楚睿直接欺身把对方压在自己与靠背之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单独空间：“什么都不说，就判了我死刑，有你这样的法官吗？”“我不知道。”回到这个问题上，夏萧其实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离楚睿远远的。“既然你不知道，那么就让我来说好了。”夏萧在很多事情上果断冷静，偏偏在其他方面，她宁可一团糟，也不肯走上前一步，只想做一个缩头乌龟。如果楚睿不去多走一步，恐怕他们两个的关系永远都是原地踏步，无法靠近一点。“我想我们之间的协议，也该终止了。”半晌，夏萧才反应过来楚睿说的是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楚睿，见对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慢慢地看向窗外：“好。”他们之间的协议里一开始就有“双方可协商随时解除协议”这一条，所以楚睿提出这句话之后，夏萧并没有多惊讶。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了，不属于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强留。这种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夏家谈论，两人便回到了之前的房子。桌面上谈着的两份协议在灯光下有些扎眼，夏萧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协议都在这里了，签了字我们之间这段协议就正式作废了。”“没有问题。”楚睿爽快地签了字，在谈工作的时候，夏萧总是很冷静，这间房子从一开始夏萧就送给了楚睿，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楚睿都不吃亏。“既然这样，那么明天民政局见吧，东西我明天会来收拾。”夏萧看着面前的两份协议慢慢地说，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看楚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签下字的那一刻，她反而觉得有些轻松。用一纸契约绑住两个人，斌不是一个太好的主意，至少在他们俩的情况来说，就是这样。“等一下，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没有谈完。”楚睿直接拦住了夏萧，一脸的认真让夏萧不禁思考了一下。“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在夏氏担任现在的职务。工作是工作，契约是契约，不必混为一谈的。”夏萧以为楚睿说的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在意的说。楚睿是个人才，哪怕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经济眼光和手段都是坐得起这个位置的，甚至于说，还可以坐更高的位置。“并不是这件事，就算大小姐你不这样说，我也不打算离开的，现在工作很难找的。”尽管楚睿看上去好像说得十分真诚，但是夏萧只想翻个白眼。他要是想要找工作的话，难道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不说他自己的能力，就是唐韦宁也能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工作不是。“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事？”上前一步，直接揽住了夏萧的腰，把对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楚睿满意地看着夏萧因为自己突然的动作而下意识地攀附着自己的肩膀。“你……”“大小姐不觉得，该对我负责吗？”“负、负责？”夏萧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思议地看着楚睿，实在搞不懂对方说的究竟是不是自己对“负责”这个词的理解。说道这里，楚睿好像十分委屈地皱起了眉，却在悄无声息间把夏萧压倒在了沙发上：“大小姐这是不打算承认了吗？明明那天，你喝醉了之后把我……”回想起那天的事，夏萧的脸直接红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还有前段时间，”楚睿伤心一样地别过脸，忧伤地看着天花板：“大小姐你趁着我喝醉了，就把我……”
等等。
夏萧睁大了眼睛。
这个进度有点不对。
“那天的事其实……”
“大小姐你是要始乱终弃吗？还是说……”楚睿又换上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像夏萧真的是一个始乱终弃，并且玩弄他人感情的人一样。
“大小姐你要不认账呢？”
“别开玩笑了！”夏萧有些生气，明明都已经终止了合约，这样做算什么！
用力推开楚睿，夏萧直接甩开楚睿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心里突然觉得委屈。
“你这算什么。觉得这样好玩吗？”
没有想到夏萧会是这个反应，楚睿想要去拉夏萧的手，又被再度甩开。
“耍我好玩吗？装喝醉装无辜有意思吗？”夏萧每问一句就退楚睿一下，直接把对方推倒在了沙发上，“你想要什么？就是耍我？还是说你要这个？”
直接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仿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啪得飞远，在远处发出嗒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不知名的角落里。因为动作非常的粗鲁，夏萧锁骨被划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让扎疼了楚睿的眼睛。
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有些起伏，夏萧抓着沙发扶手的骨节泛出淡淡的白色，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楚睿没有想到夏萧早就知道自己装醉的事，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能够把行程表精确到每一秒，却没有办法在夏萧的事情上拿出以往万分之一的决断。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楚睿不用低头也能感觉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液体慢慢滑落的样子。
仿佛自嘲一样，夏萧支起身子：“我竟然忘了，恐怕你早就不稀罕了吧，不是还有个‘怜姐’在吗？”颤抖着想要把自己的扣子系上，就连声音也有些不着调。
其实夏萧早就明白的。
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
感情这种事情，是最不值得当真的。
六岁时候的她曾亲眼看见过林海成和夏子清吵架的场景，尽管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但是现在那个场景却总是在她眼前晃啊晃的，不肯消失。
她记得夏子清抱着她哭泣时候的脸，明明够快要记不清夏子清的长相，她却还是能记清楚那落在自己肩膀的眼泪有多烫。
即便是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感情是世上最廉价的存在，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掩饰虚假的和平。假装不知道楚睿并没有喝醉，假装“怜姐”这个人不存在，假装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假装真的解除了契约一切都会变回原样。
“我们不是早就‘银货两讫’了吗？”
手指哆嗦地找不到最后的一颗纽扣，夏萧放弃了继续寻找，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我们扯平了。”
“谁说我们扯平了啊。”直到现在楚睿才明白夏萧在介意着些什么，他明知道夏萧对感情的不信任，却仍然想着用自己的小聪明来扭转一切，现在这种结果也是他自己活该。
“你这人……”
“永远扯不平的哦，大小姐你可是偷走了我的心呐，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扯平了呢？”楚睿直接抱住了夏萧，怀里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让他忍不住怜惜起来。“难道我做了那么多，你都不知道，是因为我想要跟你一直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