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不明白，白泽为什么不回家？
他回家，就是对穆妈妈和穆小妹最大程度的补偿了。
没什么比他回去要来得更重要一些。
迈、巴、赫缓缓地停在了穆家的门口。
这里比以前他来这里的时候更旧了一些，墙体剥落攴。
没听到回答，何凌霄转过头，看着云歌。
云歌此时的视线是平视前方的，没有固定的着落点，而是有点游荡地停留在半空中，属于放空的状态。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鬻。
“不能说？”
她是在他问出问题之后才忽然放空了状态的，很明显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而陷入了沉思。
“嗯……”云歌这单音其实并不算是在回答他，而是一种语气助词，“这是他的私事，我不想说太多。”
“没事，不想说就不说。”
白泽的事大抵上是和他没关系的，他只不过想起，就随口问问。
“海瑶刚好也是阿泽的粉丝，我们就以一个基金会为概念，帮助那些家庭困难需要帮助的人，海瑶就是其中一员。”虽然没说白泽为什么不回家的原因，但云歌还是主动提了一些事。
两人都坐在车里，并没有准备马上下车的样子。
“这倒是有听说，”何凌霄想了下，“之前和白泽合作，所以看过他的资料，他的确成立了白泽基金会，近年来他也经常参加慈善活动，收揽了不少业界夸赞，他的形象倒是建立得很好！”
“嗯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基金会并没有摆上台面，只是一个为了帮助阿姨和海瑶的噱头，”云歌说，“阿泽说，当他在粉丝来信中看到海瑶的名字的时候，他痛哭了一晚上，喝酒麻痹自己。那时候他刚出道，一无所有，吃了这顿没下顿。偶像路线并不好走，如今这个年代，要实力有实力要样貌有样貌的艺人多了去了，他只是千千万万中的一人，未来一片灰白，看不到光明。”
何凌霄想，云歌会和他说这些，至少算是分享了，尽管分享的对象是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名字。
然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一些关于白泽的事，也还不错？
“那时候他的粉丝才不过区区百来人，大多是临川本地的，有些粉丝心疼阿泽，会给他寄一些生活用品，阿泽自己不舍得用，就偷偷转寄给海瑶，说这些东西他都用不上，扔了又可惜。海瑶刚开始并不知道阿泽很困难，她是后来在阿泽成名之后从其他粉丝口中得知了他最开始的处境的，她想不明白，就给阿泽寄信，阿泽回她说，他曾经也有妹妹，但是失去了，所以看到她那么爱她哥哥，他很感动，忍不住就想把她当妹妹看待。”
“穆海瑶信了？”
“嗯信了，海瑶对阿泽的话坚信不疑，因为他是她的偶像，也是她活下去的信仰。也因为，海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阿泽就是世清。”
“他可真沉得住气……”何凌霄苦笑，“所以穆海瑶给他寄的信中一定提及了她哥哥的吧？白泽看了竟然还能沉住气不去找她们，我真的是很好奇，究竟他有什么苦衷，连家人都不认！”
云歌只是笑笑，没接他的话。
后来白泽一夜爆红，成为娱乐圈的新贵，身价暴涨，合约不断通告不停，赚的钱越来越多，这才得以以各种理由转给海瑶生活费。
不能相认，经济上的帮助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只是无论补偿穆妈妈和穆海瑶多少，他都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谢谢你送我到这，那我就先下车了，”云歌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站在外面说，“不用等我了，我今天想请假可以吗？我想陪陪阿姨和海瑶，不去公司了。”
“嗯，好，拜拜。”
何凌霄看着她，想着想着，想起了一个细节。
连穆海瑶也知道她还活着……
白泽知道，赫里斯知道，穆海瑶也知道，他不知道。
还有谁知道？
云歌对何凌霄笑了一下，便转身进去了。
何凌霄没立刻走，虽然现在穆海瑶她们不会再用扫帚什么的赶她出去，但总归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伸手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
顿了一下，手机响了起来。
是傅展。
“阿展，什么事。”
“总裁！您昨儿个怎么关机啊！MINI说你外出了，但不知道去了哪里，董事长他老人家派姚秘书来公司找你，我们从早打到晚，关机！”
为了专心陪二宝，他把手机关了。
在那之前，他跟MINI提过，让她有急事就找副总，偌大一个公司，上千员工，不是吃白饭的，还不至于少个他就不会运作了。
“爷爷找我？什么事？”
“董事长没说，但大概是想问问靖小姐的情况吧。总裁，今儿要来公司吗？”
“再看吧，有什么事就找梁副总，不必什么事都找我。”
“总裁……”傅展的声音变得轻了许多，似乎走到了远点安静点的地方，轻轻地说，“有林国志的消息了……汤总的秘书五分钟前打了通电－话过来，说是有要事商议，我说你在开会，二十分钟后会给她回电=话，总裁你看……”
何凌霄看一眼穆家，点点头，“我马上回去。”
“那靖小姐……”
“我会打给爷爷的，你不用操心了。”
“最好最好，最好不过了！”傅展松一口气，“刚姚秘书还要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可真是冤枉啊！是真的不知道总裁你去了哪儿好么！”
“是么……”何凌霄的口气淡淡的，“你的意思是，如果知道我在哪儿，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我？”
“阿哈哈哈！”傅展立时笑得跟什么似的，“总裁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对您的衷心那是日月可鉴，就算招供那也是障眼法——”
“行了，”他还不知道那小子吗？“滚去做事。”
“是……是总裁大人！”傅展隔空敬礼。
挂了电－话收了手机，捏着转转，眯起了眼。
或许……差不多该收网了！
……
“我真的不能收！”穆海瑶将那张支票推了回去，“云歌，我现在有工作了，能养活自己和妈妈，你帮我转告阿泽，谢谢他这么多年对我们家的照顾，我跟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才好。”
因为云歌在工作上接触过白泽，所以她认识白泽并且关系不错这样的情况，海瑶并没有怀疑。
“是啊云歌，”穆妈妈也说，“白先生有心了，现在这世道，竟然还有像他那么好的人，无偿地帮助我们度过难关，我也是很感动。我跟瑶瑶说了，让她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报答白先生，现在呢，就让她从工资里一点一点还给他，毕竟我们非亲非故的，不能白拿他恩惠。”
云歌沉默了几秒，轻笑。
阿姨，你们不是非亲非故啊……
“阿姨，瑶瑶，你们听我说一句，你们就不能当他是世清吗？老天爷带走了您一个儿子，如今还您一个。”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啊，那是人家的儿子，白先生就是白先生，哪能我当他是世清他就是世清的？”穆妈妈说，“云歌，你和白先生那么熟悉，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他约出来，请他吃个饭什么的，我们想当面谢谢他。”
“这……”
云歌倒是觉得可行，这样阿泽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见她们一次，不用每次都躲躲藏藏的，好像跟踪狂似的偷偷地远远地看一眼。
“那我看看吧，他现在息影了，或许有时间见你们的。”
“那就麻烦你了云歌。”
“不麻烦，顺便的。”
只是这一次，海瑶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支票了。
云歌暂时作罢，想回去再和阿泽商量一下该怎样把这笔钱名正言顺地交到海瑶的手里。
“穆海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