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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一直到子时的时候还醒着,远远听见了外头喧闹的声响和打更的声音,她老有一种外面下了雪的感觉。

后来她就记不得了,反正过了子夜就是怎么睡也都无所谓,顶多被人说一句像小孩儿。更何况她也是真……又累又困。

殷胥显然又跟以前似的兴奋起来了,他就是觉得怎么都新奇,怎么都不够似的。好不容易他算是忙活完了,又开始趴在那儿,一会儿玩她指甲,一会儿又去看她耳洞,对她说个没完。崔季明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平日里不是生活安排的跟钟表似的精准,今儿倒是不困,期间几次殷胥又凑过脑袋来,就跟个绕着火飞的大扑棱蛾子似的烦人,她不太清醒的又推又攘,心知自己不可能不去参加大年初一的早朝会,真是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

等她再醒,窗户是就是介于黎明和深夜的钴蓝,就跟某人那件根本没派上用场的情趣里衣似的。她却不是自然醒的……被某人啃醒的。

打仗多年,崔季明睡觉很浅,更何况殷胥还在一直上下其手。

看见外头的天色,真想把某人给踹下床去,然而实际上的事实,则是她闭着眼睛挺尸装死,一动不敢动。

崔季明一睁眼,就看着殷胥的长发蜿蜒在被上,他不紧不慢的吻着她手腕。

她心想有什么好亲的,她脱了衣服就是黑大壮,身上还那么多疤,保养全靠自己出油,魅力全靠颜值支撑,拿到精装的书册也没见他这么仔细过。

而她条件反射的觉得……殷胥是想再来一次。

她可不干,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磨不过他,自己又是个容易受到引诱、立场不坚定的人,只想着天已经开始亮了,她或许可以装死到耐冬敲门进来。

殷胥似乎是中途下过床一次,外头的灯烛都灭了,只有窗纸透进来的淡淡蓝光映进床帘内。她侧着身躺着,殷胥也侧着身躺在她对面,很闲适的似乎在瞧着她。

崔季明不敢睁眼,她连睫毛都不敢哆嗦,幸而殷胥的目光也并没有投在她的脸上。

他有很圆润的指甲,如今屋内暖炉烧的旺,他掀开了被子,指尖似乎用力又似乎搔痒一般从她手臂的线条划过去。殷胥那么有耐性,手指动的那么慢,如同在模仿一只蝉从她身上爬去似的,好像要记住她身体每一处的形状。

崔季明觉得极其痒,她又极其能忍,心里憋的都快抓狂了。

她两臂曲着搭在胸前,殷胥的手指划过她手肘的尖,有轻轻的掌心覆在她腰上,缓缓的在她身上游动着。他动作实在太轻,又不常握兵器,掌心很柔软,崔季明一开始还以为是快帕子落在了她身上。

都这样痴汉的行为了,他居然还不够……

他披着一件外衣坐起身来,有去拿手掌丈量她的膝盖和小腿,轻轻的翻看她小腿上的伤痕,崔季明觉得自己眉毛都要抖起来了。她觉得自己要是现在醒了,殷胥不知道会有多不好意思,他的手搭在他膝盖上,另一只手轻轻摩擦着那块凸出来的伤疤的边缘。

他手指凉的恰到好处,摩挲的又如此细致,明明只是碰她伤口,她却觉得脚趾都想蜷起来了。

殷胥似乎怕吵醒她,又从床上跳了下来,她背朝外,他蹲在床边看她后背。

她乱蓬蓬的头发搭在背上,他拿手轻轻拢了拢,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根系绳将她头发绑了,这才在看她背后疤痕。崔季明心想……殷胥是不是早就想这么看她,刚刚她应该睡得太死了,才给了他这种勇气。

背对着他,她睁开眼直翻白眼。

她觉得怪怪的,殷胥很少在平日里这样仔细的、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如今简直就像是捧了个薄瓷盏似的——虽然她是那种胚子不太好还没上釉的那种啦。

她想了想,又觉得是殷胥太顾着她心思了。

他知道崔季明不喜欢,所以甚少将往常男子对待女子的态度来对待她,尽力就跟以前似的打闹,该踹还是踹,该掐还是掐。

或者是他一直就想这样对她,却觉得崔季明会烦,所以才不曾表露。

不过她也猜不准他的心思,殷胥的手指在抚摸着她背后的伤疤,她只觉得皮肤战栗。

他就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摆弄才好,又悄悄的从床尾摸回床上,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盖上,自己也缩进被子里。崔季明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可算消停了,殷胥却把脸凑过来,跟她共用一个软枕,手指抚过她脸颊。

啊有完没完啊!这还特么怎么忍,她还不如大喝一声睁眼呢!

崔季明眉毛都微微抖了抖,殷胥正在拿指腹蹭过她发干的嘴唇,从她微启的唇缝中,将指尖轻轻探了进去。

她只感觉他指尖似乎轻轻碰了碰舌尖,这——这再忍得住就是大罗神仙了!

崔季明猛地睁眼,牙齿在他手指上磕了一下。殷胥惊的猛地往后一弹,瞪着她半晌才道:“你醒着?”

崔季明咂吧咂嘴:“梦见了吃食,能不醒么。”

殷胥不知道自己刚刚干的事儿是不是都让她知道了,脸上有些挂不住,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我以为你很累,还想让你睡会儿呢。”

崔季明以为他还要再求欢,然而殷胥似乎压根没往那边想,她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白装了那么久:“你没睡?”

殷胥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他靠拢过来,伸手抱住她,额头跟她抵在一处。他穿了衣裤,她却没有,二人膝盖交错,她觉得有点亲密过了头,他也依赖过了头。

俩人就这么躺着,殷胥道:“你别笑话我,我一直就想好好看看你,但是一直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崔季明:“你这录入数据倒是快,是不是以后闭着眼就能自己幻想出摸着我的感觉了,那你这纯靠自己瞎想就能过活了。”

殷胥:“从今往后就不用自己瞎想了。”

崔季明有点想打哆嗦了,殷胥脑子里不知道都整天想过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会儿是要化理论为实践?

俩人好似一句话,几个字揪着斗嘴就能斗一天,永远也不会缺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扯淡着,时间居然过的很快,不一会儿崔季明就听见了耐冬敲门的声音。

殷胥凑在她耳边说:“那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来叫你,你可以再睡一小会儿。”

他起身,崔季明抓住他衣袖,问出了绝不该她说出的台词:“不一起洗?”

殷胥涨红了脸:“一起就没法洗了,你不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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